第十章
西元2031年 冬
「玫瑰?」
玫瑰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,連忙抬起頭,才發現自己在讀資料時不小心睡著了;天蠍站在她
的桌子邊,低著頭看她,灰色眼睛裡已經少了之前見面時的冷漠。
「抱歉──」
天蠍搖搖頭,「我記得妳以前也常常會讀書讀到一半就睡著,我跟阿不思都不知道該不該叫
醒妳。」
「你們是該叫醒我啊,我有那麼多書要唸──」玫瑰從書桌另一頭的書堆裡翻找著,最後遞
給天蠍一疊紙,「拿去吧。」
「我今天不想畫圖。」天蠍還是維持搖頭的動作,「妳會介意聽我說說里昂斯的事嗎?」
「當然不介意。」玫瑰說,每次去見里昂斯時他都會告訴她許多天蠍的事,但天蠍總是沉默
寡言,不說自己的事也不說里昂斯;難得天蠍願意自己開口,她希望能從他們兩人的相處上找出
幫助天蠍恢復的線索。
天蠍拉了張椅子過來,「里昂斯最近還有過來嗎?」
「有,但比較少了。」
這是實話。玫瑰一直在紀錄天蠍和里昂斯出現的時間,自從她發現天蠍總在晚上出現時,她
每隔幾天就會挑在傍晚過去N05室;她發現在這一個多月內,天蠍出現的時間有提早的現象,這
表示里昂斯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。但她當然不會這樣告訴天蠍。
「這樣啊。」天蠍點點頭,「他是個有點健忘的人,大概常常忘記要過來吧。」
玫瑰沒有說話。
「我去法國的前兩、三個月都在流浪,呃……妳還記得我為什麼要去……」
「我記得。」玫瑰簡短地說。
天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,大概是因為不需要再解釋一次,「總之,我這樣也找不到答案,
後來我就去他們的正氣師局,里昂斯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。」
「里昂斯的英文不太好,但我們勉強還可以溝通。他是個很多話的人,我曾經有一度覺得他
很煩人,不過在那裡就只有他願意跟我說話──我想可能我就是一臉不想接近人吧。」天蠍說到
這裡自己忍不住笑了。
「因為是陌生的環境吧。一年級時我也覺得你很難親近。」
天蠍點點頭,「應該是……其實里昂斯比我大一歲,妳看得出來嗎?看不出來?嗯,其實我
也是訓練一陣子才知道的,他畢業後先去環遊世界兩年,所以在那個時候才加入正氣師局。」
「他是巫師家庭長大的?」
「嗯。」天蠍點點頭,「環遊世界這種事,也只有巫師家庭還保留這種習慣吧?妳那時候不
是原本也想去嗎?」
「後來我只去了西班牙。」玫瑰聳聳肩,「我們家應該只能算是半個巫師家庭,我媽不希望
我跑太遠。」
「這裡就不遠嗎?」天蠍忍不住笑著說,玫瑰也跟著笑了。
「這我媽倒是沒說什麼。」
天蠍回復原本的表情,才又繼續說下去,「我跟里昂斯在一開始受訓的時候就分在同一組了,
他反應沒有我快,但很會喬裝。後來我們被派去麻瓜總理那邊,都是靠他的喬裝技術才沒有被麻
瓜發現。」
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」玫瑰一臉謹慎。
「我知道妳想問什麼。」天蠍點點頭,「我們在麻瓜總理那邊待命了將近四年,中間當然也
幫他擋過一些人,不過……嗯,總之是去年六月吧?那群人又來了,沒有任何偽裝,就是直接衝
著麻瓜總理而來──我覺得也是衝著我和里昂斯而來啦,畢竟我們早就被他們識破了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嗯……我想不太起來了,很混亂……」天蠍搔頭,「他們好像逃走了,然後……我下一件
有印象的事就已經是在這裡,有個金頭髮的女人拿了一張表格叫我填,但我只填了一半。」
玫瑰有些緊張,她覺得就要說到重點了,「為什麼只填了一半?你們有什麼保密原則嗎?」
天蠍搖搖頭,「沒有。但──我不知道,好像是……睡著了。」
「那……你醒來的時候,有哪裡覺得不對嗎?」
「為什麼這麼問?」
「你回答我就對了,我在幫你。」
天蠍瞇起眼睛回想,「戒指。我睡著之前還戴在身上的,醒來就被拿下來放在床頭櫃了。」
里昂斯想必很討厭戴項鍊這種東西,玫瑰心想。她伸手從領口摸出那枚戒指。
「阿不思上次看到我戴著它。」
「他知道我在這裡嗎?」天蠍問,見玫瑰點頭,他又繼續開口,「阿不思對我的工作一無所
知,我從沒告訴任何人。」
「直到剛剛告訴我?」
「嗯。」天蠍點點頭,打了個呵欠,「好像很晚了,是不是?我想我回去好了,讓妳休息。」
「最後一件事,我私人的問題。」玫瑰說,「里昂斯說你曾經跟他提過我,為什麼?」
天蠍有些疲憊的雙眼閃爍著光,「妳應該知道的啊。」
「知道什麼?」
天蠍不發一語地站了起來,把自己坐的那把椅子拉回牆邊,走到門邊時回過頭來看著玫瑰。
「我從來就不打算放手。」
西元2022年 秋
天蠍和阿不思並肩坐在中庭廣場旁邊的走廊圍籬。阿不思抓著羊皮紙和羽毛筆,自己一個人
玩起吊死鬼,因為天蠍一直看著中庭的另一邊,根本沒有要理他的意思。
「你在幹嘛?」阿不思看了看身旁正在發呆的朋友,伸手用羽毛筆搔天蠍的鼻子。
「我才想問你在幹嘛呢──」天蠍嚇了一跳,順手在阿不思肋骨上揍了一拳。
「痛啊,天蠍!」阿不思皺著臉,「你一直看有什麼用?直接過去跟她告白啊!」
「你在說什麼啊?」天蠍裝傻。
「我在說你是白痴,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玫瑰。」
天蠍沒有回答,不過中庭另一頭的確有玫瑰的身影,她正和兩個女生開心地聊著天;阿不思
把臉湊近天蠍,同樣看著玫瑰的方向。
「你只要過去牽她的手,說『我喜歡妳』就好了。」
天蠍挪動了一下,避開阿不思那張只跟他差兩公分的臉,「你這樣好噁心。還有,我實在不
是很想相信一個上星期告白被拒絕的人所提供的建議。」
「莎拉根本不喜歡男生;而我也只是跟人打賭打輸了,才要玩大冒險的好嗎?」阿不思聳聳
肩,「重點是你啊,老哥。」
天蠍抬起一邊眉毛當做回應。
「不過,在你告白前,我必須先告訴你一件事。」
「什麼事?」
「雖然玫瑰拜託詹姆去整她的追求者,把那些人嚇得不敢來跟她告白,不過她很遲鈍。她不
知道其實她喜歡你,只知道她不喜歡那些人在她身邊打轉。」
「那的確是不代表她喜歡我啊。」
「她喜歡的就是你,而你也喜歡她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。」阿不思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,伸
手把天蠍推了出去,「擇日不如今日,現在就去把她帶走吧!」
突然被這麼一推,天蠍差點摔倒在地。他回過頭先奉送一隻中指給阿不思,然後深吸了一口
氣,朝玫瑰的方向走去。
玫瑰早就注意到對面兩個男生的奇怪舉動了,但她假裝沒看見。不過當天蠍走過來時,她身
邊的兩個女生忍不住偷偷竊笑,拍了拍她的肩膀就離開了。
「喂……」玫瑰回過頭去,想叫住那兩個準備回城堡的女生。
天蠍站在她身旁,一言不發,只是勾住了她的小指,接著是無名指、中指、食指……他緩緩
地牽起她的手。玫瑰愣了一下,試著掙脫。
「我是不會放手的。玫瑰,我喜歡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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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元2031年 冬
「玫瑰?」
玫瑰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,連忙抬起頭,才發現自己在讀資料時不小心睡著了;天蠍站在她
的桌子邊,低著頭看她,灰色眼睛裡已經少了之前見面時的冷漠。
「抱歉──」
天蠍搖搖頭,「我記得妳以前也常常會讀書讀到一半就睡著,我跟阿不思都不知道該不該叫
醒妳。」
「你們是該叫醒我啊,我有那麼多書要唸──」玫瑰從書桌另一頭的書堆裡翻找著,最後遞
給天蠍一疊紙,「拿去吧。」
「我今天不想畫圖。」天蠍還是維持搖頭的動作,「妳會介意聽我說說里昂斯的事嗎?」
「當然不介意。」玫瑰說,每次去見里昂斯時他都會告訴她許多天蠍的事,但天蠍總是沉默
寡言,不說自己的事也不說里昂斯;難得天蠍願意自己開口,她希望能從他們兩人的相處上找出
幫助天蠍恢復的線索。
天蠍拉了張椅子過來,「里昂斯最近還有過來嗎?」
「有,但比較少了。」
這是實話。玫瑰一直在紀錄天蠍和里昂斯出現的時間,自從她發現天蠍總在晚上出現時,她
每隔幾天就會挑在傍晚過去N05室;她發現在這一個多月內,天蠍出現的時間有提早的現象,這
表示里昂斯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。但她當然不會這樣告訴天蠍。
「這樣啊。」天蠍點點頭,「他是個有點健忘的人,大概常常忘記要過來吧。」
玫瑰沒有說話。
「我去法國的前兩、三個月都在流浪,呃……妳還記得我為什麼要去……」
「我記得。」玫瑰簡短地說。
天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,大概是因為不需要再解釋一次,「總之,我這樣也找不到答案,
後來我就去他們的正氣師局,里昂斯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。」
「里昂斯的英文不太好,但我們勉強還可以溝通。他是個很多話的人,我曾經有一度覺得他
很煩人,不過在那裡就只有他願意跟我說話──我想可能我就是一臉不想接近人吧。」天蠍說到
這裡自己忍不住笑了。
「因為是陌生的環境吧。一年級時我也覺得你很難親近。」
天蠍點點頭,「應該是……其實里昂斯比我大一歲,妳看得出來嗎?看不出來?嗯,其實我
也是訓練一陣子才知道的,他畢業後先去環遊世界兩年,所以在那個時候才加入正氣師局。」
「他是巫師家庭長大的?」
「嗯。」天蠍點點頭,「環遊世界這種事,也只有巫師家庭還保留這種習慣吧?妳那時候不
是原本也想去嗎?」
「後來我只去了西班牙。」玫瑰聳聳肩,「我們家應該只能算是半個巫師家庭,我媽不希望
我跑太遠。」
「這裡就不遠嗎?」天蠍忍不住笑著說,玫瑰也跟著笑了。
「這我媽倒是沒說什麼。」
天蠍回復原本的表情,才又繼續說下去,「我跟里昂斯在一開始受訓的時候就分在同一組了,
他反應沒有我快,但很會喬裝。後來我們被派去麻瓜總理那邊,都是靠他的喬裝技術才沒有被麻
瓜發現。」
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」玫瑰一臉謹慎。
「我知道妳想問什麼。」天蠍點點頭,「我們在麻瓜總理那邊待命了將近四年,中間當然也
幫他擋過一些人,不過……嗯,總之是去年六月吧?那群人又來了,沒有任何偽裝,就是直接衝
著麻瓜總理而來──我覺得也是衝著我和里昂斯而來啦,畢竟我們早就被他們識破了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嗯……我想不太起來了,很混亂……」天蠍搔頭,「他們好像逃走了,然後……我下一件
有印象的事就已經是在這裡,有個金頭髮的女人拿了一張表格叫我填,但我只填了一半。」
玫瑰有些緊張,她覺得就要說到重點了,「為什麼只填了一半?你們有什麼保密原則嗎?」
天蠍搖搖頭,「沒有。但──我不知道,好像是……睡著了。」
「那……你醒來的時候,有哪裡覺得不對嗎?」
「為什麼這麼問?」
「你回答我就對了,我在幫你。」
天蠍瞇起眼睛回想,「戒指。我睡著之前還戴在身上的,醒來就被拿下來放在床頭櫃了。」
里昂斯想必很討厭戴項鍊這種東西,玫瑰心想。她伸手從領口摸出那枚戒指。
「阿不思上次看到我戴著它。」
「他知道我在這裡嗎?」天蠍問,見玫瑰點頭,他又繼續開口,「阿不思對我的工作一無所
知,我從沒告訴任何人。」
「直到剛剛告訴我?」
「嗯。」天蠍點點頭,打了個呵欠,「好像很晚了,是不是?我想我回去好了,讓妳休息。」
「最後一件事,我私人的問題。」玫瑰說,「里昂斯說你曾經跟他提過我,為什麼?」
天蠍有些疲憊的雙眼閃爍著光,「妳應該知道的啊。」
「知道什麼?」
天蠍不發一語地站了起來,把自己坐的那把椅子拉回牆邊,走到門邊時回過頭來看著玫瑰。
「我從來就不打算放手。」
西元2022年 秋
天蠍和阿不思並肩坐在中庭廣場旁邊的走廊圍籬。阿不思抓著羊皮紙和羽毛筆,自己一個人
玩起吊死鬼,因為天蠍一直看著中庭的另一邊,根本沒有要理他的意思。
「你在幹嘛?」阿不思看了看身旁正在發呆的朋友,伸手用羽毛筆搔天蠍的鼻子。
「我才想問你在幹嘛呢──」天蠍嚇了一跳,順手在阿不思肋骨上揍了一拳。
「痛啊,天蠍!」阿不思皺著臉,「你一直看有什麼用?直接過去跟她告白啊!」
「你在說什麼啊?」天蠍裝傻。
「我在說你是白痴,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玫瑰。」
天蠍沒有回答,不過中庭另一頭的確有玫瑰的身影,她正和兩個女生開心地聊著天;阿不思
把臉湊近天蠍,同樣看著玫瑰的方向。
「你只要過去牽她的手,說『我喜歡妳』就好了。」
天蠍挪動了一下,避開阿不思那張只跟他差兩公分的臉,「你這樣好噁心。還有,我實在不
是很想相信一個上星期告白被拒絕的人所提供的建議。」
「莎拉根本不喜歡男生;而我也只是跟人打賭打輸了,才要玩大冒險的好嗎?」阿不思聳聳
肩,「重點是你啊,老哥。」
天蠍抬起一邊眉毛當做回應。
「不過,在你告白前,我必須先告訴你一件事。」
「什麼事?」
「雖然玫瑰拜託詹姆去整她的追求者,把那些人嚇得不敢來跟她告白,不過她很遲鈍。她不
知道其實她喜歡你,只知道她不喜歡那些人在她身邊打轉。」
「那的確是不代表她喜歡我啊。」
「她喜歡的就是你,而你也喜歡她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。」阿不思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,伸
手把天蠍推了出去,「擇日不如今日,現在就去把她帶走吧!」
突然被這麼一推,天蠍差點摔倒在地。他回過頭先奉送一隻中指給阿不思,然後深吸了一口
氣,朝玫瑰的方向走去。
玫瑰早就注意到對面兩個男生的奇怪舉動了,但她假裝沒看見。不過當天蠍走過來時,她身
邊的兩個女生忍不住偷偷竊笑,拍了拍她的肩膀就離開了。
「喂……」玫瑰回過頭去,想叫住那兩個準備回城堡的女生。
天蠍站在她身旁,一言不發,只是勾住了她的小指,接著是無名指、中指、食指……他緩緩
地牽起她的手。玫瑰愣了一下,試著掙脫。
「我是不會放手的。玫瑰,我喜歡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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