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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段感情,都是一筆前世欠下的債,
只能用愛和眼淚來還清。
當再也沒有眼淚時,就是愛已用盡時,
也是前世的債還清之時。
低著頭,目光掃過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,燭火映在泛黃的書本內頁上,搖搖晃晃的。
不曉得現在究竟幾點了,也沒什麼興趣知道。反正時間之於我,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,一個
小時、一星期、一個月、甚至是一年,對我來說都一樣,既漫長卻又很短暫。
「妳是不是該休息一下啦?」一個聲音打斷了我。
抬起頭,眼前的男人有一頭紅髮,穿著有點舊的長袍。原來還是榮恩。
「你才該去睡覺,一直出任務不累嗎?」不打算搭理他,我繼續低頭翻著書。
榮恩卻走了過來,伸手闔上我的書,逼得我不得不抬頭看他。這傢伙真是越來越欺人太甚了。
「妳看看妳,黑眼圈這麼深,妳到底都幾點睡覺啊?」榮恩有些生氣地說,「不對,妳到底
有沒有睡覺?」
「有啦、有啦,當然有好嗎。」我也生氣了,「可不可以不要管這麼多啊你!」
眼前的榮恩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。他一言不發地拖了一張椅子過來,坐在我面前,盯著
我看。
「我如果不管妳,不知道妳會把自己弄得多糟。」榮恩語氣很平緩,沒什麼起伏。
「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,謝了。」我站了起來,不想再聽他那永遠無濟於事的安慰或是解釋,
「走的時候記得鎖上大門,晚安。」
匆忙走出書房的同時,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了榮恩皺眉深思的樣子。這幾年的他,看著我表情
永遠都是這樣,可是我記得以前的榮恩不是這樣的啊!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錯?腦袋還轉不過來
時,眼角卻突然一片模糊。
毫不在意地用手拭過眼角,是淚。我已經習慣了這幾年來總是會突然流淚,明明再也沒什麼
值得讓我難過的事,可是眼淚總是會不自覺地就掉了下來,像現在這樣。我以為我是個心已死的
人了,但眼淚總提醒著我,我還死不了。
醒來的時候,強烈的陽光已經從沒有拉上窗簾的窗口曬了進來,曬得整床棉被都暖烘烘的。
盯著天花板上有些剝落的壁紙,身體是醒了,但腦袋似乎還沒有醒過來,就這樣看了好幾分鐘,
我才意識到自己在做如此沒意義的事,而這才坐了起來。
昨天榮恩看起來好像有什麼話想說,但我卻連讓他提到的機會都沒有,就下了逐客令,現在
回想起來還真是不好意思。低頭看了看身上,昨天的襯衫牛仔褲都還穿在身上,我到底是在什麼
樣的情況下睡著的啊?甚至連衣服也沒換下來,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,唯一有印象的就只有那
一滴眼淚。
算了吧,既然都這樣了,那也不用再費心換一套衣服,反正也沒有想踏出房子的意思,總可
以稍微偷懶一下吧?
踏出房間,整間房子裡靜悄悄的,按照習慣先走到了大門。轉動門把的同時,喇叭鎖也跳了
起來;雖然昨天生榮恩的氣是我不對,但他還是替我鎖上了門,愧疚的感覺又更深了一點。不知
道榮恩今天有沒有出任務,是該讓他把昨天想說的話說完,然後也得跟他道歉。
正準備要離開大門時,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。我伸手打開了門,門外的人果然就是榮恩,他
似乎對於我這麼快就前來應門感到不可思議,呆滯了幾秒鐘才看著我。
「笨蛋,如果我還在睡覺,你敲門我會聽得見嗎?」我笑了笑,稍微讓了點路讓他走進來。
「我原本是打算如果十分鐘後妳沒來開門,就要用『阿洛哈姆拉』破門而入的。」榮恩也笑
了笑。
「昨天,很抱歉。」我喃喃地說。
榮恩聳了聳肩,「沒什麼啦,等妳聽完我要告訴妳的消息,再決定要不要跟我道歉,也許還
不遲。」
什麼消息?我一言不發地看著榮恩,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羊皮紙,遞給我。心裡有種不祥的
預感,我沒有勇氣伸手去接。
「看完它吧,之後妳想打我、踹我,還是從此跟我斷絕往來,我都不會介意。」榮恩抓住我
的手,把羊皮紙塞進我手中。
當妳看到這張羊皮紙上的內容時,表示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。我對墨水下了一點咒語,
只要我還活著,這張羊皮紙就只會是一張空白的羊皮紙;可是一旦我死了,字跡就會全部顯現出
來。我知道妳總是不相信所有沒證據的事情,那麼這些墨水足夠成為證據吧?相信我已經不在的
證據。
妳或許會覺得很殘忍,為什麼我可以很輕鬆地寫出這樣的話?死亡啊,是我這一生最不害怕
的事,我已經多次跟死亡擦身,總是只差一步,所以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跟死亡正面撞上,我從
來不害怕,那是我的宿命。我唯一害怕的,就是獨留下妳一個人。
可是,答應我好嗎?答應我不要從此就不再去愛。妳知道中國人總是喜歡說前世今生,說我
們這輩子愛上了誰,是前生的緣份未完,所以還要延續那種緣分;如果相信這種說法,就能再一
次跟妳相愛,那麼我願意相信。
所以,對不起了,這輩子沒能陪妳走到最後,可是妳的愛已經陪著我走到了生命的盡頭,我
已經沒有太多遺憾。如果真有來生,我想我找得到妳。
「妳還好嗎?」抬起頭,看見榮恩一臉擔憂。
「我沒事。」我搖了搖頭。這是他留下來的遺書,可是我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掉,只覺得身體
裡面,有個地方空空的,再也填不滿了。
如果有來生……
「榮恩,你看過了嗎?」我問道。
榮恩點點頭,「我看過了。」
「你知道嗎?人之所以會相愛,是因為前世欠了債,這一生才要再來償還。用眼淚償還。」
我把羊皮紙塞進榮恩手裡,「我已經無法再為他哭泣了,所以我已經還完了所有欠他的債,那我
還有可能再遇到他嗎?」
「可是他還欠妳很多眼淚。」榮恩篤定地說。
「快點,要遲到了!」一臉緊張的新室友安娜跑在我前面,還不忘回頭對我喊道。
才第一天上課,居然就要遲到了!而且還是以嚴肅著稱的魔藥學教授……,噢天啊,我想我
們完蛋了!
安娜匆匆地繞過轉角,我以我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,沒想到卻突然有個人從轉角另一邊走過
來,來不及煞車的我就這樣跟他撞在一起。
「對、對不起!」我緊張地道歉,一面撿起包包。
「妳是新生吧?找不到教室?」那人一點也不在意地站了起來,還伸出手拉了我一把,我這
才看清楚他的臉:黑色短髮、綠色雙眸、戴著黑框眼鏡、臉上有淺淺的微笑。不知道為什麼,我
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!是因為眼前這個陌生人嗎?
「我知道怎麼走,但是走錯路了!」
「放心吧,魔藥學教授人很好的,不用太緊張!」他還是笑著,「我是三年級的哈利。」
「我叫妙麗。」我也微笑。
他愣了愣,但很快地又綻開笑容,「快去上課吧,第一堂課可是很重要的!」
「那你呢?」
「我?反正占卜學又不是什麼很值得去上的課。」他揮了揮手,「改天見。」
「嗯,改天見!」
一個人晃到了天文塔上,雖然是夏天,但風卻不怎麼熱,反而還挺舒服的。
剛才在走廊上撞到我的那個女孩子,有一頭蓬亂的棕色捲髮、眼睛也是棕色的、還有兩顆兔
寶寶牙跟淺淺的梨渦,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女孩會讓我眼睛一亮,明明也不算是長得很出色,可
是卻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。
住在我家隔壁的爺爺曾經說過,我長得很像他讀書時的一個好朋友,名字也跟他一模一樣,
可是那個人很年輕時就因為戰爭而死,唯一的遺憾是沒能跟他深愛的女孩在一起直到老死。我不
知道為什麼他老是重複講著這個故事,也許是捨不得他那兩個好朋友吧,明明相愛卻不能相守,
所以即使我已聽過無數次,他只要一講起,我還是會乖乖地聽完。
「那個女孩幾年之後生了一場大病,就再也沒醒來過了。現在就葬在山的另一頭,跟他一起。」
暑假結束前,最後一次聽老爺爺說故事,他卻突然提到了以前從沒講過的事,「他們約好了來世
要再相遇,不曉得現在遇到了沒?」
老爺爺說到最後,音量小到幾乎是喃喃自語,可是我卻聽得清清楚楚。我跟老爺爺的好朋友
長得很像,甚至名字也一樣,是純粹巧合?還是那就是我?
「啊,對了對了,跟你講了那麼多,居然沒給你看過照片……」老爺爺緩緩地踱到壁爐前,
拿起擦拭得最亮的那一個相框,踱回來的時候,遞到了我手上。
那張照片有些泛黃,可是保存地很完整,照片裡的兩個年輕人緊緊牽著手,露出微笑。我的
目光完全被那女孩子所吸引。
「她叫妙麗,長得挺可愛的,對吧?」
猛然張開眼,原來我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,但我終於發覺那女孩到底為什麼會讓我覺得熟悉。
我們果然能再相遇。